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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洱之间开私塾 她俩离经却不叛道
昆明信息港    04-13 09:25:55

    苍山下的小村旁,萧望野居住在一所小木屋里,她推崇的灵性教育,让孩子们学会生活,学着与人沟通  记者 高伟/摄

    萧望野 记者 高伟/摄

    萧望野:灵性教育绝不是虚无飘渺的东西

    萧望野极少接外界的电话,我们听说她在苍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子里租了30亩地,于是便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去找她。

    经过很长一段石子铺成的小路,我们来到这个村子,但并没有人认识萧望野。“就是那个在这里租了30亩地的女老师。”在我们的提示下,有村民似乎明白了我们要找的人是谁,“她就在村外的鱼塘边,有个小木屋,她就住在那里。”

    顺着村民手指的方向,我们远远地看到了那间小木屋。它被一圈木栅栏围着,前面是一个大大的鱼塘,背后则是绵延的苍山。小木屋周围成片的菜地里种满了蚕豆,这一季正是收获的季节,绿浪滚滚,叫人心醉。

    走近一些,我们看到小木屋前有几个孩子正挎着小篮子在草地上采摘着什么。绕过弯弯曲曲的田埂,我们来到小木屋前,八九个大人正带着一群孩子在草地上采摘一种小黄花。

    “请问萧望野老师是哪位?”

    “我就是。”一个留着长辫子的女人抬起了头,一双绣花的布鞋,看上去30多岁的样子。当天正值清明节前一天,萧望野搞了一个清明踏青的活动,准备第二天带孩子们去爬苍山。我们找到她时,她正带着孩子们采摘小黄花,准备做糯米团以便第二天用。为了不打断她的活动,我们在一旁等候,顺便逛逛她的小木屋。

    小木屋有两层楼,很新,应该是刚盖好没多久。一楼中间有一个装有大大的玻璃窗的房间,似乎是孩子们的活动室。这间房被一个书架隔成了两半,一头放着一张小木桌和四条小木凳,另一头放着一架缝纫机、一架古琴和一台饮水机。书架上陈列着很多孩子们的手工作品,有图画、有纸伞、有面具、有布艺……作品上均写着孩子们的名字和年龄,还有“那美”两个字。不时有小朋友冲进活动室,从饮水机里接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下。他们忙得满头大汗,两个小脸蛋红扑扑的,喝完水又欢呼着朝外面的草地跑去。萧望野告诉他们:“今天要摘很多小黄花哟,揉进面粉里就可以做出美味的糯米球。”

    这几个孩子都由他们的母亲陪同,均来自省外,有的是之前在网上看到萧望野要办清明踏青活动的通知后,特意赶来大理;而有的则是近段时间带着孩子来大理体验“在家上学”,碰巧听说这里有活动便报名参加了。一位来自杭州的母亲李女士告诉我们,她很早就从网上听说了萧望野的“灵性教育”,一直都想来“取经”,得知萧望野要搞活动,她就带着6岁的女儿来了。一直以来,李女士就非常注重尊重孩子,但女儿从幼儿园到小学,她都感到学校给予孩子的尊重不够,这让她的女儿常常很不愉快。所以她这次特意带女儿来大理,“我们在网上得知这里有很多‘在家上学’的孩子,我们也想过来和家长们探讨一下孩子的教育方法。”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采摘,孩子们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小黄花。萧望野便把孩子和家长们召集到厨房,让孩子们揉面团。看到有家长站着指导孩子,萧望野赶紧提醒:“请家长们蹲着或者是坐着,与小朋友保持相同的高度,不要让他们觉得我们是在一旁指手画脚。”

    揉面的过程中,有一个小男孩因为玩得很开心,大笑时流了一大滩口水在手中的面团上,于是就有小朋友提出不要那个沾了口水的面团下锅。萧望野并没有马上作出决定,“我们投票表决吧,我不介意这个面团,你们介意么?”孩子们哈哈地笑起来,立马参与投票。经过投票,大多数孩子都表示不愿吃这个面团,最终这个面团被留下来成了孩子们的玩具。

孩子与母亲们开心地玩着跷跷板 记者 高伟/摄

    ●对话

    做好糯米团,孩子们聚到木屋前的草地上玩跷跷板。萧望野坐下来跟我们聊起了她的教育理念,我们试图想了解一些关于她和她的那美学校的情况,被她拒绝了。“我们是通过家庭互助的方式来建立一种私塾联盟,而我只是在这一块上可能多担当了一些关于教育指导方面的工作而已。如果大家受媒体影响,关注我这个人比关注我做的事还重要,那就事与愿违了。我们聊聊教育理念就行了。”于是我们便不再多问。

    都市时报:为什么要组织“清明踏青”这样的活动?

    萧望野: “其实我们经常做一些‘节日庆典’。清明节,很多人认为只是祭祀,但事实上清明是一年四季里整个地球呼吸节奏最清晰和明媚的一天。这一天最适合踏青,与自然联系。我们要去感受自然的这种呼吸节奏,身体才会感觉到平衡、健康。现在生活的节奏太快了,电视、游戏、形形色色的物品,不同形式的娱乐活动,让我们的孩子们已经无法进入到这样一种节奏的呼吸状态了。所以,我们要带他们出去,让他们的生命与大地的生命有一个呼吸的交集。”

    都市时报:组织各种各样的节日活动,对孩子的教育有什么帮助呢?

    萧望野: “不同的节日会有不同的内在。比如说冬至和夏至就是在讲一个平衡。实际上如果你看太极图案的话,中间的那两个图案就是表示冬至和夏至,所以它有很多这种深刻的精神理解在里面。我们会把这种节日庆典的精神内在通过这种方式很自然地传递给孩子,让孩子去感受,而不是只听我们讲。不同的节日,都有不同的要传达的东西。”

    都市时报:你提出的“灵性教育”该怎么理解呢?

    萧望野:可能很多人一听到灵性就觉得很飘渺、很抽象,不切实际、很神秘,但实际上中国自古以来都会提到,比如说”万物都有灵性“。

    “举个例子,我们看到一朵花,不同的人看到会有不同的感受。有的人看到这朵花会觉得这朵花很美,有的人看到这朵花心里会感动,还有的人会在这朵花里面感觉到整个宇宙的智慧。可见我们对事物的感觉能力并不仅仅是器官带来的。同样是一双眼睛,眼睛只是一个工具、一个载体,实际上真正发挥你对这朵花的感觉的是你的灵魂层面。不同的灵魂对这一朵花会反映出不同的状态,他就会从这朵花中看到自己的灵魂反射出的一种精神存在,那么我们就把这样的一种状态称作为灵性。”

    “我们的教育就是要发展孩子们的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会帮助他们更好地去认识事物,更科学地看待事物。所以,灵性的教育能够达到更深入的了解,更有创造力,并不是抽象的,虚无飘渺的东西。我们看到的是作为一个人存在的最核心的部分,它并不仅仅是由物质的身体构成的,它还有灵魂的反映能力,灵魂反映的能力取决于你跟精神之间的关系。这是我们希望孩子达到的一种状态。”

    都市时报: 那么如何进行“灵性教育”呢?

    萧望野:“比如说我们教孩子认识‘水’字时,应先和孩子们在大自然中感受‘水’;接着用毛笔蘸上有‘水’的特点的不同颜色来表达感受;在地上画一个包涵着平衡、和谐、循环、川流不息、‘你在我中,我在你中’的‘水’的图形,然后,让小孩模仿和感受老师的节奏,在这个图形上走动。那么,平衡、和谐、循环、川流不息的‘水’的特质,就会被小孩的身、心、灵所感受到。 ”

    都市时报:你觉得你的教育方法属于哪种类型?

    萧望野:“我注重的主要是教育的内容,形式不重要。我的工作就是帮助所有不同形式比如私塾的、主流的或者游学的还是在家上学的孩子们。现在大理办教育的人很多,当做这个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我就不做了。没有人去做的时候,我很愿意去做。既然很多人去做了,就没有那种迫切地想要在这个里面扮演一个角色。”

    都市时报: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家长意识到体制学校有很多的弊端,但又觉得“在家上学”不成体系。到底什么样的教育路子才是正确的呢?

    萧望野:“我觉得这个要分成两个角度来看。一个角度就是,你不可能脱离家庭、你的整个小社会、你生活的环境,所以综合来看,我觉得要学会一种大的理解的能力,学会去平衡所有的关系。另一个角度是纯粹从教育的角度来看这个话题,那么就需要有更科学的方法去做教育。这也是我们的工作,让大家更核心地看待这个教育,帮助家长老师去做好教育。但是还是要做好平衡所有事情的关系,不能为了做一个纯粹的教育而放下所有的关系,这也是不现实的。”

    都市时报:那么该如何在这两种教育中找到平衡点呢?

    萧望野:“这就需要极大的信任,信任这种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因为当你去选择非主流教育的时候,要承担很多无法预知的后果,这是个很大的问题。如果每个家长有足够的信任的话,就会越来越能找到平衡的核心的部分,越来越往前走。但是如果每个人都急功近利,以为离开体制内就能够马上找到一个很完美的方式或者是充满各种担心,我觉得这还是从私心发展出来的。如果一个人没有私心,就没有恐惧,没有恐惧就会很自由。自由的时候你的心是很智慧的,你就一定能够找到那个核心的东西,在教育上也能够包容所有跟你想的不一样的事实。”

    很快,孩子们的活动结束了,他们一一跟萧望野道别,离开了她的小木屋。我们知道萧望野不喜欢别人打扰她的生活,所以没有多待。离开时我们问她是否会坚持把“灵性教育”做下去,她说会,但不知道会做到什么时候,“跟着心走吧,这样比较自然!”(记者 李晓静)

“菜妈”宋夏艳 记者 高伟/摄

    宋夏艳:打造免费上学的“共生社区”

    时间是早晨七点半,大理市所有中小学的学生已经坐进教室开始早读。而宋夏艳11岁的女儿希希仍在睡梦中,枕边摊着一本昨晚未读完的童话书。9点,学生们已经在上第二节课,希希则起床准备出门,但她并不是去学校。

    2010年8月,宋夏艳带着女儿从广东来到大理,寻求新思维的教育,号召志同道合的家长共同创办一个“属于我们每个人自己的、先进的学校”,一同来探寻新的教育之路。 2011年底,她在豆瓣网上以“蔬菜超人妈妈”为ID向全国发出了邀请,很快引起了共鸣,全国各地的家长们纷至沓来,大家亲切地称宋夏艳为“菜妈”。

    现成私塾不适合“菜妈”母女

    在大理的宋夏艳,穿着十分朴素简单。很难想象她在广东时的打扮:全身名牌、名包名表。但如今,这些东西她都舍弃了。

    逃离广东,最初是因为女儿的教育问题。“女儿在学校只上到四年级,因为作业多等原因,她总是不愉快,甚至有些轻微抑郁。那样一些很机械化的模式,没剩下什么时间让家长来引导孩子,所以我就给孩子退学了。”与此同时,宋夏艳也越来越觉得广东的生活并不是她想要的。“这点我跟陈阵很像,我们虽然是主流价值观中的职场成功者,但感受不到来自心灵的快乐。”

    那段时间,她时常上网了解新的教育模式,后来看到了萧望野在大理创办的那美学校,觉得这个学校很适合女儿。“在那里,孩子们上午学书法等等,下午就会做木工,锻炼动手能力。”于是,宋夏艳辞去工作,带着女儿来到了大理。

    一开始她的丈夫并不理解她的做法,但宋夏艳非常坚持,丈夫也就抱着试试的心态便同意让她们前往大理。

    到大理后,宋夏艳的女儿顺利进入了那美学校,而她则在古城开了一间叫“超人蔬菜馆”的素食餐馆。可一个学期后,希希就和同学发生了冲突,“一群孩子凑在一起经常会打架,单凭萧老师是不能管住孩子的。所以,我们选择了离开,而且我觉得孩子一学期下来的效果不是很好。我也咨询过陈阵那里的教育模式,但那是近似‘贵族式’的,有些不现实。”

    离开那美后,宋夏艳把女儿留在家里学习,她便开始等待,期望着有那么一天,能为女儿找到一种最适合她的学习方式。等待中,女儿不知不觉又长大了半岁。

“菜妈”宋夏艳与家长们一起开设的“亲子游学客栈” 记者 高伟/摄

    广发“英雄帖”召集同道中人

    2011年10月21日,宋夏艳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她在豆瓣上的日志里这样写道:“终于,在这一天,我醒悟过来。如果真心地想要了解孩子、想要帮助他们,并不能靠等;更不是送过去一个本子、一支笔、一些钱。应该是去创办一所属于我们每个人自己的、先进的学校。这所学校将在孩子的生活中产生重大的意义,因为它帮助孩子成为一个完整而有智慧的人。”

    11月底,菜妈在豆瓣上开了一个叫“朴实无华的教育之路”的小组,召集全国各地的家长一同创办“共生社区”。“我们的学校,不需要贴上‘贵族’和‘精英’的标签,而是普通平民可以接受的‘金钱’代价,甚至是没有‘金钱’的额外代价。我们只需要:一个可爱温馨的院子、够用就好的教室; 一些不恐惧未来、有无限热忱的‘年轻人’,他们是自动前来的,而非受到劝服或委托。”很快,就有很多家长找到她,她提供的免费小院最多的时候住下了8个家庭。

    在“共生社区”里,希希和五六个孩子一起上国学课、英语课,数学课,物理课。当时也有很多搞教育的志愿者前来,他们担任了社区的老师,但是由于流动性大,师资不固定。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目前社区的家长们为孩子请了一位国学老师、英语老师和手工老师。“先让孩子们学着,如果他们有兴趣学其他的,我们再请其他的老师。”

    宋夏艳在大理古城边租了四亩菜地,一方面为蔬菜馆提供材料,另一方面给孩子提供了体验农耕的场所。一些从外地来的家长一时半会儿没找到适合的工作,还可以先在宋夏艳这里打工。这里的家长们一致达成协议,每个人都必须贡献一份力量,尽可能地为孩子提供条件,让他们快乐地成长。

    为了保证社区的长期发展,一位家长出资为社区在古城边租下了另一间大房子,改装成“亲子游学客栈”。一方面其盈利可以作为社区购买教育设施等的费用;另一方面让这里成为一个“根据地”,更多前来体验的家长和孩子都能住在这里,一起生活和学习。

    教育应是朴实无华的

    在社区里,所有的孩子是不收学费的。宋夏艳说,她认为教育不应该是一种服务性质的,而是一种生活方式。

    “我们不要传统意义上的‘学校’,我们要的是一种生活方式。让父母都安居乐业,让孩子浑然天成,让邻居们友爱互助,让教育融化成‘水’,隐藏在身边每一件事物中。”最近,宋夏艳开始教女儿打乒乓球,她便会在女儿感兴趣的时候,告诉女儿什么叫“力”和“速度”,还会在纸上给女儿画图讲解。“如果她表现出不想知道了,我就会立即停下。而社区里的教育也都是这样的,在实践中传授知识。”

    宋夏艳觉得,教育的目的在于培养“完整”而“有智慧”的人,而非仅仅是知识、技术的堆砌,如同机器人被输入既定程序一般。“我们重新开始尝试‘群居’的生活方式,虽然这种方式,我们已经很陌生。”宋夏艳认为,社区的形式可以使家长们共享很多资源,包括教育设施、教育方法等,孩子们也可以在社区里有个伴,学习人际交往,感受和传播爱。

    之前有个家长来宋夏艳这里进行过体验,后来在大理买了一栋别墅,把孩子关在家里通过网络“远程学习”。宋夏艳认为把孩子关在家里,每天通过网络学习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网络毕竟是虚拟的,它无法代替人际交往,会脱离实际。”

    对于未来,宋夏艳说会坚持把这条教育之路走下去,尽管还在探索,但她深信这是一条正确的路。

在这里“上学”的孩子随时都可以与各种昆虫亲近 记者 高伟/摄

    ●对话

    都市时报:现在女儿有一些变化吗?

    宋夏艳:有很多可喜的变化。以前在学校有很多事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但那时还小,不会讲。我们来大理几个月后,她开始陆陆续续告诉我这些事。比如说某个小朋友摔坏了她的铅笔盒,某个老师对学生很凶,老师没收了她的一块手表等等。特别是这块手表,因为是她姐姐送给她的,虽然很便宜,但她很珍惜,但老师一直没还给她,直到现在她还在念着这块表。过去几年压抑在心中的东西,她开始慢慢释放,等释放完了就好了。

    都市时报:你在教育理念中反复强调家长必须参与,为什么?

    宋夏艳:你观察现在所谓的“问题孩子”,所有的毛病都能在他父母身上找到,说明我们父母没有给孩子一个正确的榜样,更没有一个正确的引导。所以,父母必须要承担起这份重大的责任,不是说丢给老师就完了。

    都市时报:你的教育方法与传统学校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宋夏艳:传统学校为什么能管住一个班的学生,它是靠奖励、惩罚、纪律等,靠一种很机械化的制度来管理。但我们寻求的新方式是希望释放孩子的天性,但一释放孩子就会容易把好的坏东西也释放出来,一个老师是搞不定的。所以,我们要抛弃旧体制,但要到一种新型合理的新体制,还是有难度的。(记者李晓静 实习记者林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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