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医为陆春（左）诊断

    陆春住进昆明市社会福利院福利医院已有两周了，回忆起收治他时的场景，院长李洪有仍历历在目，“脚上血流不止，自己给自己截肢，若不是无可奈何，谁能对自己下这狠手”。

    异类 很不受病友们待见

    11日上午，10点半刚过，距离开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陆春已经坐不住了，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艰难起身，一瘸一拐走出病房。医院三楼大厅里，墙上挂着台液晶电视，这是病友们打发时间的好伙伴。几条椅子横在大厅中央，此时已坐满了人，瞅瞅没坐处，陆春缓缓移步到了窗口边，背靠桌子停下。

    虽然只是短短几步路，他却走得格外吃力，来自脚掌的疼痛让他额头上沁出了细汗，缠绕在脚上的纱布也隐隐约约有血丝显现。

    他的出现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关注，甚至没人跟他打个招呼。在这些病友中，陆春很不受待见，衣衫褴褛，全身脏兮兮，散发着恶臭。

    对于他人的漠视或白眼，陆春并不在意，作为一个资深的流浪汉，他早已习惯这一切。

    流浪 把昆都当做自己家

    今年65岁的陆春，16岁就进入昆明电池厂上班，也曾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然而好景不长，1983年，他和妻子离了婚，两个孩子判给了前妻，从此断了联系；1996年，他所在的工厂效益不佳大幅裁员，他又成了厂里第一批下岗工人。离开工厂后，陆春一开始找了几家小厂帮人看大门，后又因没有身份证先后被辞退。他想去补办身份证，结果到了派出所发现，因为以前户籍所在的电池厂已倒闭，自己成了黑户。没了家，没了工作，最后连户口都没了，陆春开始在大街上流浪，一漂就是15年。

    “睡遍了昆明最热闹的几条大街，最后选择了昆都，因为在这不愁吃喝”，这是陆春引以为傲的事，昆都是昆明最热闹的所在，白天饭店商铺人流络绎不绝，夜晚烧烤夜店不眠不休，无数年轻人在此挥霍着精力和时间。

    患病 双脚浮肿并溃烂

    热闹是他人的，陆春关心的只是自己的生计。别的流浪汉或许在为吃上饱饭发愁，陆春却隔三差五有肉吃。在昆都久了，差不多所有饭馆他都熟悉，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从饭馆要来客人吃剩的大鱼大肉填饱肚子。

    偶尔，他还能到饭馆点上几个爱吃的小菜改善伙食，他每天在昆都捡饮料瓶和纸板，一周下来也能卖几十元钱。

    除了吃的，喝的也不愁。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进昆都，带来了五颜六色的饮料，可乐、雪碧、橙汁、绿茶，有所剩无几的，也有喝一口就扔的，这都成了陆春的解渴饮品。

    在春节前降雪时，有民政工作人员找到陆春，想将他送到救助站，被他拒绝了。好心的工作人员发现陆春双脚浮肿淤青并溃烂，把他送到了医院，一检查，陆春已患上严重的糖尿病，引起血管病变导致双腿溃烂。

    对于这个结果，陆春并不意外，半年多前他就发现自己双脚浮肿起来，只是流浪的现状，让他没想着上医院治疗。他认为，自己一个流浪汉居然会得糖尿病这个“富贵病”，是因为喝了太多捡来的甜饮料。

    自救 磨好水果刀“手术”

    没钱、没身份证、没医保，加上之前无数次拒绝了民政的救助，让他“不好意思找政府”，于是他默默忍受着病痛，用卖饮料瓶换来的钱买点消炎药撒到伤口处。

    后来，陆春撑不住了，脚掌的溃烂越来越严重，尤其个别脚趾，溃烂到快露出骨头。在一个午后，他想了半天后做出决定：截肢。

    打定主意，他把水果刀磨好，就着捡来的二锅头，对刀和脚掌简单消毒。一切就绪后，他咬紧牙关，一只手将脚趾分开，一只手握着刀，朝着溃烂的左脚掌第二趾根部用力切下去。一次没成功，再用力，骨头终于断开……“手术”尚未全部完成，陆春已经疼得快晕过去。他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破布胡乱包住创口，想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一下。但脚下传来的疼痛感钻心，这让他举步维艰。

    心愿 希望以后能申请低保

    苦撑了一个小时，他屈服了，踮着脚后跟，一瘸一拐朝救助站走去。

    在西山区民政局和昆明市社会福利院福利医院的帮助下，陆春的脚趾创口已经得到防感染和加速结痂处理，通过胰岛素的施用，血糖也得到了控制。对其浮肿溃烂的双脚，福利医院和汉乾中医馆也分别给出了中医和西医的治疗方案，待民政部门审查和其个人签字同意后，便可开始系统治疗。

    关于以后的生活，陆春很是茫然，曾经红极一时的昆都已不如从前，因为许多铺面将被收回，不少商家已经关门歇业。“昆都恐怕回不去了。现在就想着赶快治好病，能解决户口问题，那样我就可以申请低保，有了这保障，出去我再自食其力，怎么也能维持生活”，陆春说。（陆春系化名）（春城晚报 记者袁明锋 摄影 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