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是国家大事,我们升斗小民,一无资金,二无政策、三无项目,哪有这个条件奢谈扶贫?但,“老自退闲非世弃”,做一点对社会、对时代有用的事,也算“安度晚年”吧。就譬如“扶贫”,我自封“微扶贫分子”。帮助周遭的农民弟兄,还是可以的。

20年前我刚退休,搬到昆明来,入住新小区,马路对面有个农贸市场,第一次去买菜就被吸引住了,100多个摊位摆得满满的,各种农副产品丰富。摆摊的都是农民,近的有昆明周边来的、远的来自贵州、四川甚至更远。喜欢吃甜白酒的我,在农贸市场里遇见了一个贵州安顺人和一个玉溪小石桥的摊子。分别尝一尝,味道都不错。都是一块钱一碗。尤其是那位贵州安顺人,摊位上叠放着湖绿色搪瓷缸,其中一只打开了盖子,我看里面的甜白酒晶莹剔透,一股香味扑鼻而来,料想此家味正,在家自做甜白酒,也用过安顺酒曲,于是就先买他的。来一碗吧,我说多加点汤,他随口呼应好的。回家先尝了一小半,真是太好吃了。第二次我想了想,去买另外一家即玉溪人这家,味道也十分纯正,问他,他说用的是江川的酒曲,我居家也用过,玉溪人补充了一句:他的手艺是祖辈传下来的,玉溪小石桥位于大山深处,很穷,但会做甜白酒的人很多。甜白酒不能当饭吃,脱贫还得靠自己。老婆留在家里种地、管孩子。他只身一人来到昆明,想凭一技之长谋生,多赚点钱,把家乡漏雨的旧屋修缮一下,孩子念书也不缺钱。我说这个农贸市场的周边超市、卖场不少,各种牌子的瓶装甜白酒也很多,不说远的,你的邻居贵州安顺人、还有通海曲陀关的甜白酒,都很有名,你的甜白酒要有竞争力,必须保持爽甜清口的好味道不变,这样,赚钱是没问题的。这位玉溪人信心十足地说能做到。

从此我一直在他那里买甜白酒,果然发现他的甜白酒越来越好吃了,就介绍了不少朋友来买,并先后为他写了两篇文章,发表在当时的《生活新报》上。有人拿着报纸,坐公交从北市区那边赶到这个菜场来。一个在香港工作的玉溪人,吃了老乡的甜白酒,当即预订了几大盆带回香港。这位卖甜白酒的农民姓代,代家的甜白酒名气越来越响,逢年过节他的摊位前要排队。消息传回大山深处的小石桥,带动了四五十人来昆明做甜白酒生意。10年前,老代靠做甜白酒,破旧的茅草房改造为大瓦房了,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菜场里还有两个老板娘的蛋饺做得不错,一个是我们昆明人,另一个是昭通巧家的。过去我基本固定在昆明这位老板娘的摊位买蛋饺。有一年夏天,昭通巧家的摊位新来了一个年轻姑娘做蛋饺。换人了?没有。原来她是昭通巧家老板娘的读研究生的女儿,利用假期来昆明帮助母亲打工的。昭通这位老板娘虽然是农民,除了供出读研究生的女儿,还有一个儿子在读大专。虽然自己穷了半辈子,但不能让孩子穷下去。她拼命做好生意,让孩子们念上了大学。我敬佩也感动。于是对昆明这位老板娘说,想帮昭通巧家老板娘多卖掉一点蛋饺,以后就不到你这里买了。这位昆明老板娘倒也豁达,说,没关系,你就去她那里买吧,我看着她也怪造孽的。昆明人把同情叫造孽,我懂。

这一买坚持了10余年。我曾为她做了一个粗略统计,一年的蛋饺产量可达20万只。哈哈,像个食品厂的小老板啦。日子好过了吧?好过,好过,都亏昆明人帮忙啊。昭通巧家老板娘笑着说。

在贫困地区眼里,昆明是福地。这些年来在昆明建立农副产品直销点的也多起来了。有的地方虽离我家远了一点,但只要有“微扶贫”的意识,坐地铁、坐公交出行很方便的,权当半日游,捎去一份情。昆明信息港不是也举办过几次“扶贫集市”活动?来自我省的许多贫困县,在现场开卖优质农副产品。我兴冲冲地去“赶集”,买了有机大米和地方特产回家。几乎是千里外的德宏也贫穷,不过特色农产品可不少,在昆明信息港的“集市”上,我买来那里的酸笋和食用菌。在梁河插过队的老妻说她来做酸笋鸡,味道和傣味餐厅的有得一比。另外,电视台里还播出过石屏豆腐在昆明一个菜场专售。石屏,是红河州的一个贫困县,但有“豆腐之乡”的美誉,也是末代状元袁嘉毂先生的故里。我的亲家就住在这个菜场附近,带一份石屏豆腐,给同住的亲家品尝,自己也带回家一份……

“微扶贫”,举手之劳,无非多花点时间。当价廉物美的菜肴端上桌,我还要谢谢送菜到昆明的这些农民朋友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