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由网络小说《赘婿》改编的同名电视剧开始热播,宣传语中“小小赘婿,大大天地”的创业倾向让不少原著粉大跌眼镜,因为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位阅历丰富的商海大鳄,而电视剧的选角颇有喜感却气场不足。但也有一部分没看过原著的路人观众,认为这部剧笑点密集,也符合现代女性的价值观偏好。

关于网络小说及其改编的影视化作品,观众的评价向来褒贬不一,就已播出的作品来看,原著粉的否定多于认同。究其原因,我认为主要在于人设、氛围、重心的把握等因素与原著精神区别过大。

从《赘婿》的人设变化说起,小说中宁毅淡然处世,不得已才出手,这也是大部分赘婿文的套式:先忍辱负重再低调出手、高调亮相。电视剧大大削减了关于忍让的铺垫情节,剧版的宁毅在开头就和苏家人展开对手戏,并且一举一动闹得满城皆知。从收视率考虑,电视剧不可能将前一半的集数都用于描写人物遭遇的挫折,所以小说中忍让后爆发的快感很难在电视剧里分量不减地呈现。表现媒介不同,情节安排有异,与此同时人物形象也会不可避免地发生偏移。看过小说的观众不认同荧幕上的人物形象,对电视剧感兴趣的观众发现原著和电视剧的差异后,也不会对原著多加青睐,这种改编带来的影响着实不如人意。

影视剧中人设的塑造既离不开合适的选角,也要有充实的情节来塑造。如口碑极好的《琅琊榜》,每一个角色设定、人物的动作神情都尽了最大的可能贴合原著角色,所以原著粉和路人粉都不会出戏,甚至还有很多人看完电视剧后去看小说。众所周知,能改变成影视剧的小说都有着大量的读者粉丝,如何把这些读者粉丝转为观众粉丝,尊重原著无疑是要门,而对原著的最大尊重,就是把文字世界完整而清晰地搬到荧幕上。

风靡全球的畅销小说《我的天才女友》,由HBO改编拍摄,改编后电视剧的评分比原著还高了一颗星。创作团队不仅还原了小说中的居民社区,连对白都采用了五十年代的那不勒斯方言,当时导演很不理解为什么对语言准确性要求这么高,因为很多观众都是看字幕的,HBO的回答是:希望这部剧给观众的感觉是真实的。可见,还原度最高的真实,是向读者世界不断接近的真实,既然读者从白纸黑字的文字世界追逐故事而来,影视作品有什么理由不提供一个更生动的荧屏世界呢。

氛围感是影视作品带给观众的一种整体感受,与后期制作和服道化关系很大,剧情越合情合理,氛围感就越强。常被提起的“浸入式表演”,也可以从氛围感的角度解读,即一个故事演绎得足以吸引观众全身心投入,它的氛围一定很强,观众被这种感情或色调深深吸引、从而产生共情。视觉效果和剧情的合理性都会影响观众的情感投射。如《庆余年》,很好地保持了小说的权谋色彩,在合理改编的基础上对支线剧情进行了深化,本来作用不大的配角变成了引发后续剧情的棋子,节奏变快,冲击力也更强,编剧在第一季结尾的创造性改编让不少原著粉丝惊讶,更期待第二季的反转。其中范闲醉酒吟诗、皇帝射箭……很多场戏美感与阴谋感兼具,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虽然电视剧和小说的本质都是讲故事,但这两种表现方式的手段各有不同。文字偏于抽象,是启发式的,不同的观众会构想出不同的人物面貌、街道风景;影视更加精准,将文字中意味不明的笑定格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是有指向的。很多网络小说都将主人公的外貌一笔带过,以增强读者的代入感,但影视作品要进行相反的工作,编剧从字里行间勾勒出最符合原文的现实形象,在一些无法求全的选择中,编剧必须围绕影视剧的重心选择。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由正午阳光改编拍摄,许多原著粉不认可的一点就是戏中“争”的成分,小说里明兰有通透豁达的智慧,“以不争为争”,而剧中的宅斗却流露出“为争而争”的色彩,。其实不论目的何在,主人公都是淡然无争的表现,之所以让原著粉产生丢失原著精神的感慨,其原因在于缺乏对重心的把握。很多影视剧为了突出女主的成长,都会采用受挫——黑化——反击的模式,剧中明兰苦大仇深却要微笑示人,的确与小说里清亮豁达的形象不符,但富有质感的陈设布景、对于明兰祖母的深入塑造等方面也不乏亮点。

精心制作的剧目尚有不足之处,一些成本有限的网剧更容易漏洞连连。尊重小说原文固然可以保留故事的整体性,但对几十万乃至几百万的网络小说进行改编,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从小说到剧本,继承性和淘汰性之间难以取舍。所以,拍摄原创剧本也成为了热门选择,如《宸汐缘》,虽然题材是很热门的战神文,但并不是根据某部作品改编,而是为了影视化原创的剧本,最终收视率和评价都不错。热门的网络小说类型可能反映了一段时间内读者的偏好,但制作出好的剧本才是拍摄好剧的刚需,原创剧本没有庞大的读者群,也就没有固定印象和对比,搬上荧幕后更容易收获好评。

为了打破网络小说改编败多胜少的局面,影视工作者们不光需要尊重原著、也要有创造性发挥的思考,多关注网络小说的流行趋势,有助于了解观众的口味偏好,但用最专业的方法讲好故事才是关键。(评论员 刘雨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