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黎贡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良好的生态(张朝江 摄)
从怒江州州府六库驱车,由南向北,沿怒江美丽公路出发12公里后拐入跃片公路,全程约需半小时,便可抵达被誉为“泸水后花园”的高黎贡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东麓泸水市鲁掌镇三河村。
高黎贡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良好的生态(张朝江 摄)
地处云南省西北部保山市和泸水市境内、坐落于怒江西岸的高黎贡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是三江并流世界自然遗产重要组成部分。资料显示,这个跨越五个纬度带的山脉,遍布飞瀑流泉、雪山湖泊,聚集各种珍稀野生动植物,是具有国际重要意义的A级保护区,素有“世界物种基因库”“生命的避难所”“哺乳类动物祖先的发源地”“东亚植物区系的摇篮”“野生动物的乐园”等美称,被《中国国家地理》评选为“云南最美的地方”。
得天独厚的生物多样性,是大自然对高黎贡山的馈赠,守护好这方万物共生的美丽家园,是泸水各族儿女的责任和义务。多年来,在怒江州和泸水市各级各相关部门以及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下,高黎贡山这座生物多样性宝库不仅更为牢固,也绽放出更加动人的光彩。
高黎贡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种类繁多的鸟儿(张朝江 摄)
繁衍 孕育多彩生命的高黎贡
山青、水绿,鸟塘、民居。山峦如黛,雨后的阳光,将高黎贡山深处的三河村渲染成水墨画。
40岁的胡贵玉闯入画中。站在自家院内,胡贵玉习惯性地向50米开外的树林张望,林中翻飞的鸟儿,有些他打小就见过,有些则是近几年才飞来的。树梢下的鸟塘有鸟食和清水。一大早,两位来自中国鸟网的摄友就守在伪装棚里,架起炮管一样的相机。约摸20分钟后,陆续有鸟儿飞来,在塘里玩耍。须臾,一束阳光斜斜泄下,将鸟塘分割出明暗光影,饱食后的鸟儿惬意地洗起澡来,羽翼撩起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屏息敛声的伪装棚里,只有相机快门“啪啪”按动的声响。
鸟塘“塘主”胡贵玉在鸟塘投食(陆娉婷 摄)
忙着参加村里开展的鸟类科普知识培训,忙着打理自家鸟塘,忙着为前来拍鸟的摄友提供服务,忙着分装从山里采来的野生菌......这是2018年以来胡贵玉的日常。
高黎贡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随处可见的雏鸟(陆娉婷 摄)
从生物多样性垂直带谱分布的视角凝望高黎贡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泸水段,星罗棋布的高山湖,共同滋润着作为全球生物多样性热点区域之一的这片神奇土地,成为众多野生动物的栖息地。占全市国土总面积17%的保护区,从最低点1093米到最高点4148米,有着以云南红豆杉、光叶珙桐为代表的国家级、省级保护植物 45种,野生植物 1700 种;区域内分布着怒江金丝猴、天行长臂猿、萧氏叶猴、高黎贡羚牛、红鬣羚、白尾稍虹雉、灰腹角雉等国家级保护动物68种,野生动物1366种,堪称野生动植物的方舟与绿色天堂。
“高黎贡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是一个生物生态比较富集的地区,是祖国西南生物生态安全的第一道屏障。”高黎贡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泸水管护分局局长胡国华介绍,保护区主要保护生物气候垂直带谱自然景观、多种植被类型和多样珍稀以及濒危动植物种类,属森林和野生动物类型自然保护区,是我国乃至世界生物多样性研究和保护的关键地区之一,具有极高的不可替代的科学研究和保护价值。
保护 生物多样性宝库更加牢固
盛夏,天亮得早,7时许,吃过早饭的洛本卓白族乡俄嘎村村民王碧华便邀约同伴去巡山。
高黎贡山丰富的生物多样性,不仅为泸水各族群众提供食物和药物,更充分发挥着涵养水源、保持土壤、净化环境、调节气候等生态服务功能。省委省政府怒江现场办公会召开后,为进一步守护好大自然对泸水的这份馈赠,保护好这片土地上丰富的生物多样性,今年5月,一支由泸水市护林员、森管员、林业和草原部门职工共80余人组成的专业保护队伍正式成立,开启了高黎贡山泸水段生物多样性保护、生物生态安全保护新篇章。有着8年护林经验的王碧华通过招聘成为一名专业队员,继续巡护在高黎贡山泸水段。
“十三五”期间,泸水市设置了片马、姚家坪、鲁掌等7个管护站,开展保护区自然资源和自然环境保护管理工作;设置 120个巡护点、230条巡护路线,组织360余名森管员开展日常和稽查巡护;开展森林防火和野生动物收容救护工作,在姚家坪管护站收容怒江金丝猴、长臂猿、黑熊、白鹇等一批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开展自然保护区资源调查统计工作,为保护区各项工作开展提供数据支撑和安全保障……一系列措施,让高黎贡山森林资源得到切实保护,珍稀濒危野生动植物种群得到恢复与增长,怒江金丝猴数量从原来的220只增加至254只。
高黎贡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良好的生态(张朝江 摄)
此外,泸水市还加强了项目实施、物种监测和科研协作,重点实施怒江金丝猴监测巡护体系建设、白尾梢虹雉就地保护体系建设等一批生物多样性科研监测项目。设置监测路线、监测样地和监测样带,先后发现红鬣羚、云猫等野生动物新纪录,印缅石蝴蝶、大理铠兰、中华双扇蕨、泸水大钟花、顶果木、露兜树等野生植物新纪录,泸水角蟾、羊绒鼯鼠等新物种,以及中国最大滇桐野生种群148株,为高黎贡山提供了更多监测研究对象。与中国科学院昆明动物研究所、昆明植物研究所、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中南林业科技大学等科研院校开展合作,对怒江金丝猴、白尾梢虹雉开展珍稀濒危动物种群、分布状况调查,进行生态环境保护、行为生态、食性等研究,为保护濒危野生动物提供了科学依据,不断丰富生物多样性宝库,落实生物多样性保护成效。
为守好生物多样性绿色“家底”,怒江州出台了《在脱贫攻坚中保护好绿水青山的决定》,形成了领导带动、四级联动、部门互动、全民发动的工作格局,为全州实现生态保护与脱贫攻坚“双赢”提供了遵循。牢牢守住生态保护红线,确保半山酒店、旅游开发、房地产开发等各类建设项目不触碰生态红线底线。怒江州委将每年5月定为“高黎贡山生物生态安全保护宣传月”,多形式深入开展生物生态安全保护宣传,营造全社会共同保护生物多样性的良好氛围。
2020年10月,联合国人与生物圈国家委员会到怒江州开展10年评估,认为高黎贡山世界生物圈保护区在过去10年里,保护和发展均取得了很好成绩,社区基础设施得到极大改善,居民人均纯收入显著提高,森林生态系统得到良好保护。今年6月10日成立的怒江高黎贡山生物生态安全联合会表决通过的《怒江高黎贡山生物生态安全保护联合会章程》,更是为牢牢守住西南生物生态安全第一道屏障、齐心协力把怒江建设成为生物多样性保护核心区提供了制度上的保障,为人与自然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更多绿色空间。
共生 守护人与自然的和谐家园
记者走进密波四家时,正碰上他打扫庭院,给花草浇水。挨屋邻沟的天然鸟塘,树林茂盛,鸟鸣清脆。“明天有一批外地游客要来观鸟。”密波四的欢喜溢于言表。
依靠良好的生态优势,在做大做强绿色产业的同时拓展生态产业,让更多群众靠山吃山,走上一条“生态美百姓富”的路子,这是三河人的梦想,而帮助他们实现这一梦想的,是一个叫张朝江的人。
张朝江指导鸟塘“塘主”密波四打理鸟塘(陆娉婷 摄)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人们都喜欢亲近大自然,山里的好环境会成为‘聚宝盆’。”基于这样的认识,2018年,怒江州科技局派驻三河村驻村工作队员张朝江经过长时间走访和外出考察学习后,提出了以绿水青山为场地的“百鸟谷扶贫车间”计划。“这里树木多、鸟类多,是名副其实的鸟类天堂,有黑颈长尾雉、白腹锦鸡、白尾梢虹雉等一大批国家级保护鸟类。”张朝江介绍,高黎贡山525种鸟类中,三河村就占了210种,有些品种还很稀有罕见。
怒江三河源林农科技开发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袁开友可谓支持张朝江“百鸟谷扶贫车间”计划“第一人”。2018年1月,两人在三河村试点建设的两个观鸟点开业,消息刚传出,观鸟爱好者的订单便纷至沓来。在州、市扶贫办的支持下,目前,“怒江百鸟谷”已建成观鸟点46个,其中19个可对外开放。村民把适宜建观鸟点的地块入伙给扶贫车间建设,建成的每个观鸟点设8个拍摄机位,每个机位每天出租价格为60元,其中30元为村民入伙所得,30元为观鸟点维护费用和鸟协会运营费用。此外,村民还可为游客提供背包、运输、送餐、住宿、鸟导等服务,以获取额外收益。有机动车的村民以车辆出租参与运输服务获取报酬,富余劳动力出工出力提供鸟导及背包服务,获取每天100至200元的报酬,各民宿、鸟家乐参与服务获取相应报酬。2019年1月以来,观鸟点共计接待观鸟科普7860人次,拍鸟摄鸟800多人次,总计收入30万余元。
全国各地慕名前来高黎贡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拍鸟的“鸟友”(张朝江 摄)
高黎贡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种类繁多的鸟儿(张朝江 摄)
密波四从没想过,小时候爱用弹弓打鸟的自己,有一天会开鸟塘、当“鸟导”、挣鸟钱,林子里的鸟窝成了“金窝”。“从去年到现在,光是鸟塘的收入已经有9000多块了。”密波四说,除鸟塘带来的收入外,他还在扶贫车间做后勤管理,每月都能领工资,全家年收入可达四五万元。这几天,密波四正在将自家一栋闲置的房屋改造成民宿,让游客实现住在“鸟塘”边,推窗可观鸟。
一样的“靠山吃山”,别样的发展内涵。三河村依托资源优势,转变“山地刨食”的传统耕作方式,大力发展绿色种植业,走出了一条以林富民、以林兴村的路子,目前,全村有12175亩草果、13500亩核桃、1000亩刺龙苞、500亩花椒、500亩黄精。“鸟经济”的繁荣发展,带动了村里农副产品的热销,衍生了“后备箱经济”,“最多的一次,客人拉走上万元的野生菌、蜂蜜、重楼、黄精。”提及去年观鸟旺季带来的收益,袁开友眉开眼笑,“自从发展了观鸟产业,村民砍树、打鸟的现象消失了,大家渐渐意识到,守住这些鸟和这片绿水青山,就是守住了金山银山。”
怒江州峡谷鸟类保护协会暨百鸟谷扶贫车间年度工作总结会(张朝江 摄)
曾经坐守青山、苦挨清贫的三河村群众,实现了“不种地也能脱贫”的梦想,守护这片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土地,给他们带来了可观的收益。三河人的生存之道,饱含着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古老智慧,而近年来在六库城区怒江上空频频现身的白鹭鸶、野鸭子、灰头麦鸡等原生动物,则处处彰显着城市发展与自然生态同频共振的新时代图景。
在保护优先的前提下,守着祖国西南生物生态安全第一道屏障的泸水市大力发展生态旅游、生物医药等重点产业,实现生物资源的可持续利用,将生物多样性的资源优势转变为经济发展优势,探索着将“绿水青山”不断转化为“金山银山”的人与自然协调发展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