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隆平与云南农业大学稻作研究所团队交流研讨水稻培育。 云南农业大学供图
袁隆平为云南农业大学稻作研究所所长陈丽娟写下的勉励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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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2日,“杂交水稻之父”、中国工程院院士、“共和国勋章”获得者袁隆平在湖南长沙逝世,享年91岁。
在晚年的自述中,袁隆平多次提到:“科学探索无止境,在这条漫长而又艰辛的路上,我一直有两个梦,一个是禾下乘凉梦,一个是杂交水稻覆盖全球梦。”
梦想尚未实现,不会停歇的老人却离开了。但梦想的种子,已经扎根在中国大地,并茁壮成长。
在彩云之南,滇型杂交水稻培育者们培育出了世界上唯一一种能够在海拔2000米以上地区大面积推广的杂交粳稻品种。
故事:
袁隆平来到云南支持
滇型杂交水稻育种工作
得知袁隆平逝世这个消息时,云南农业大学稻作研究所所长陈丽娟正在学校基地开展杂交水稻“上山”——杂交粳稻山地旱种的相关试验,这个研究将为解决高海拔高寒缺水地区老百姓的“口粮”提供强大保障。
“真的太突然了,4月份我们在海南参加一个学术会议时,都说袁老很好,没想到这么突然就走了。”陈丽娟右手摩挲着袁隆平给她写下的勉励:“丽娟博士,奋发进取、求实创新!”
就在云南农业大学西校区校门口不起眼的一栋二层建筑里,过去的50多年里,一代代滇型杂交水稻培育者们在这里创造了多项“世界第一”纪录。
1965年,云南农业大学稻作研究所首任所长李铮友在保山发现水稻雄性不育株,在全国率先开展粳型杂交水稻研究。4年后,他育成我国第一个水稻雄性不育系,并于1973年在我国首先实现杂交粳稻三系配套,成功创建了我国具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滇型杂交水稻育种技术体系,成功用于杂交粳稻新品种的培育和应用。
“袁隆平与李铮友是校友,也是同行。据前辈回忆,在得知李铮友育成首个滇型水稻雄性不育系后,70年代初,袁老就来到云南,进行学术交流和冬繁育种。在后来国内外的许多学术论坛、会议里,袁老一直都很关注云南农业大学的发展,对滇型杂交水稻育种工作的推进也给予了很多支持。”陈丽娟说。
没出差的时候,陈丽娟每天都要到所里的温室转一转,看看玻璃房里滇型杂交粳稻的长势。这个玻璃房中培育出许多“世界第一”的滇型杂交粳稻品种:1994年“榆杂29”创造了亩产1108.5公斤的世界粳稻种植单产最高纪录;2004年“滇杂31”百亩连片平均亩产达到960公斤;“滇杂31、滇禾优34、滇禾优615”等已成为西南推广杂交粳稻的主要品种,也是世界上唯一能在海拔2000米地区大面积推广的杂交粳稻品种……
激励:
“人就像一粒种子,
要做一粒好的种子”
成为一名农人,这是陈丽娟从小的梦想。
“我对农科人员最初的印象,是穿着白大褂在田间地头忙活,然后开着东方红拖拉机在广袤的农田里收割粮食,酷极了,成为一个农科人员的理想种子在我心底萌芽。后来我如愿考上了云南农大,再后来留学国外攻读硕士、博士研究生,心底那颗成为农人的种子逐渐破土而出,茁壮成长。”陈丽娟说。在她办公桌上,放着一把金澄澄的稻谷,就像每一个杂交水稻培育者那样,一看见水稻,总能让她感到莫名的兴奋。
时隔多年,陈丽娟还记得自己在留校入职考试时,试卷上就是关于杂交水稻“三系”配套如何进行操作的题目,而就在不久后的一个学术论坛上,陈丽娟听到了袁隆平的中英双语现场讲授。“他是一个睿智、充满激情、幽默风趣、和蔼可亲的人,特别是谈起水稻的时候,更是滔滔不绝。在那个论坛上,袁老讲了水稻杂交的‘三系法、二系法、一系法’,令我非常振奋,我还举手问他,是否能考虑进行杂交水稻的‘四系法’,尽管在现在看来,这个问题可能有些过于大胆,但他那时候笑着回复我说,这个想法很好,我们下来可以试试看。”
在那次学术论坛之后,踏上杂交水稻培育及科研之路的陈丽娟与袁隆平有了更多交集,就杂交粳稻品种选育培育开展过深入探讨。袁隆平所说的那句“人就像一粒种子,要做一粒好的种子”一直鼓舞着陈丽娟前进。
“在很多人看来,袁老是中国‘杂交水稻之父’,是中国工程院院士,但他其实非常平易近人,是个常爱笑眯眯的前辈,不论是开研讨会,还是在田间地头看水稻,总有人要求合影,可他从来都是笑眯眯地配合,一点架子也没有。”陈丽娟回忆。
“丽娟博士,奋发进取、求实创新!”袁隆平去世后,陈丽娟总会看看案头上袁隆平亲笔给她写下的勉励。这句话就写在一本《水稻的雌性不育性研究》的小册子封底的空白处。“袁老的《水稻的雄性不孕性》这篇论文是杂交水稻史上一个里程碑式的发现,而我的科研成果和方向则为水稻的雌性不孕性研究,当时我跟袁老汇报了我的研究成果后,他写下了这8个字给我,勉励我大胆创新,寻求新的突破。如今,袁老虽然离世了,但他及老一辈科研工作者那种对科研的激情、信念是永恒的,我们将加以传承创新,开创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当一个杂交水稻培育者,并不容易。
“培育一个粳型杂交水稻品种,至少需要经过8至10个水稻生长世代,也就是8至10年,培育的过程中常常面临着许多未知的挑战,但从我踏进这一行开始,就做好一辈子只能干好这一件事的准备。对于云南而言,培育一个抗性良好、品质优良的粳型杂交水稻品种,对解决山区半山区百姓温饱、发展绿色食品产业、维护国家粮食安全意义重大,而作为新一代的杂交水稻培育者,我也坚信藏粮于地、藏粮于技,通过现代科技的加持,一定能够让袁老的禾下乘凉梦及杂交水稻覆盖世界梦得以实现。”陈丽娟说。（昆明日报 记者李双双）